那两扇朱漆大门被推开时,曾美手里的驳壳枪差点惊掉在地上。好家伙!柏辉章这宅子哪是师长府邸,分明是座小紫禁城!雕花楠木家具闪着油光,青花瓷瓶里插着孔雀翎,连痰盂都是鎏金的。粮仓里白米堆成山,库房里洋布码得比人高,几个红军小战士掰着手指头算:"够咱吃三年零四个月!"
柏辉章要是知道自己攒了半辈子的家当,最后给红军做了嫁衣裳,怕是要气得从娄山关悬崖上跳下去。这老小子在黔北地界上,那可是跺跺脚地皮都要颤三颤的主儿。盐巴过他的手要刮层霜,布匹经他的仓得褪层色,老百姓背地里都管他叫"柏扒皮"。可谁能想到呢?1935年1月那场大雪过后,他精心打造的安乐窝,转眼就成了红军的战略指挥部。
红军刚进城那会儿,炊事班长老王正为粮食发愁。眼瞅着铁锅里能照见人影,突然后勤处长冲进来嚷嚷:"快带人去柏公馆!那儿的火腿腊肉能把你们埋喽!"等大伙儿呼哧带喘跑到地方,好嘛!整扇的宣威火腿吊满房梁,菜油坛子排得像兵马俑,地窖里还有几十缸茅台老酒。有个小战士咽着口水说:"这哪是打仗?分明是过年!"
柏辉章这会儿正躲在贵阳城里捶胸顿足。半个月前他在娄山关摆的"铜墙铁壁",被红军一个迂回包抄就捅成了筛子。手底下那些双枪兵(烟枪加步枪)跑得比兔子还快,军需处长卷着细软最先开溜。想起自己书房暗格里那些地契借据,还有卧房床头暗藏的翡翠鼻烟壶,这位师长大人肠子都悔青了:"早晓得就该学王家烈那个滑头,装病回贵阳躲清静!"
要说这柏宅风水确实邪门。红军住进来没两天,那间挂着西洋自鸣钟的会客厅就见证了惊天动地的转折。博古做报告时,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,他嘴里那些"客观困难"听着就像在找借口。等毛主席发言时,窗外腊梅突然探进枝桠,带着雪渣子的花瓣落在那张军用地图上,正好盖住了湘江战役的标记。后来炊事班切火腿时都在嘀咕:"怪事!刀剁在柏家砧板上特别利索,跟砍反动派似的。"
柏辉章那些宝贝确实解了红军燃眉之急。被服厂女工用绸缎被面改绑腿,军医拿鹿茸给伤员补气血,连马夫都分到双牛皮靴子。有个江西老表啃着金华火腿感叹:"柏师长要是早当半年运输大队长,咱何至于啃树皮过草地?"这话传到政治部耳朵里,主任笑着摇头:"所以嘛,反动派都是属蜡烛的——不点不亮!"
等红军开拔时,柏家仓库老鼠洞都被搜刮干净了。但柏辉章到底是生意人,红军前脚走,他后脚就杀回遵义城。米行照开,烟土照卖,没两年又混成黔北一霸。有次喝醉了跟副官吹牛:"老子那些家当就当喂了叫花子,权当积阴德!"可他没料到,1949年解放军二进遵义城,这位"起义将领"被押着游街时,路边卖糍粑的老汉突然喊了嗓子:"柏老爷,这回您家的仓库够装多少人民法庭的判决书啊?"
1952年公审大会上,账房先生抖出来的数字把老百姓都吓一跳:光是大烟生意就害得三百多户家破人亡。法官宣判时,法槌敲下去的声音特别响,跟当年红军在柏宅开会的掌声混在了一起。有个戴红领巾的孩子问爷爷:"这坏蛋家的房子后来咋样了?"老人眯着眼看那座已成文管所的宅院:"风水轮流转呐,现在里头挂着毛主席像,天天有人来参观——比当年他活着时候还热闹!"
如今游客们摸着柏家小姐的雕花拔步床拍照,谁还记得当年有个红军小战士在这床上发现套绣花被褥?班长虎着脸说"赶紧上交",小战士却嘟囔:"缴获物资也要讲基本法嘛!"这话把来查房的周恩来都逗乐了。历史的吊诡就在这儿:当年红军在柏宅喝水的茶杯,现在成了博物馆的文物;而那些真正值钱的,早化作星火燎原的柴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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